【原文】
是故大丈夫恬然无思,澹然无虑;以天为盖,以地为舆;四时为马,阴阳为御;乘云凌霄,与造化者俱;纵志舒节,以驰大区;可以步而步,可以骤而骤;令雨师洒道,使风伯扫尘;电以为鞭策,雷以为车轮;上游于霄雿之野①,下出于无垠之门;刘览偏照,复守以全;经营四隅,还反于枢。故以天为盖,则无不覆也;以地为舆,则无不载也;四时为马,则无不使也;阴阳为御,则无不备也。是故疾而不摇,远而不劳,四支不动,聪明不损,而知八纮九野之形埒者②,何也?执道要之柄,而游于无穷之地。是故天下之事,不可为也,因其自然而推之;万物不变,不可究也,秉其要归之趣。夫镜水之与形接也,不设智故,而方圆曲直弗能逃也。是故响不肆应,而景不一设;叫呼仿佛,默然自得。
【注释】
①霄雿:虚无幽深的样子。
②八纮(hóng):即八极。九野:中央及八方。形埒:构形,界域。
【翻译】
所以大丈夫应该恬淡安适,无忧无虑;把苍天作为车盖,将大地作为车子,将四季看成良马,以阴阳为御手;驾驶着白云飞上高空,与自然造化一起生存。放开思绪,随心舒性,驰骋于太虚之区,想缓行就缓行,想疾驰就疾驰,随心所欲。让雨师来清洒道路,让风伯来打扫尘埃;用闪电来鞭策,以雷霆做车轮;向上周游于虚无缥缈的原野,向下出入于没有边际的门户。虽然观览照视高渺之境,却始终保守着纯真;虽然周游经历四面八方,却仍然返还这“道”之根本。所以,用天作车盖就没有什么不能覆盖了;以地做车厢就没有什么不能承载了;用四季作良马就没有什么不可驱使的了,用阴阳做御手就没有什么不完备的了。所以疾行而不摇晃,远行而不疲劳,四肢不会感到疲惫,耳目不损伤而能知道整个宇宙天地的界域。这是什么原因呢?是因为掌握了“道”的根本而畅游于无穷无尽之中。所以天下之事是不能有意人为地去做的,只能顺着事物的自然规律去推导;万物的变化是不能凭人的智慧去探究的,只能按事物发展趋势来把握其真谛。镜子和明净的水能映照物体的外形,没有任何奥妙的设置就能将方圆和曲直都照得清清楚楚。因此回音也不是声音要它回应,影子也不是物体特意设置,这回音呼声、影子都是自然而然产生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