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夫天之所覆,地之所载,六合所包,阴阳所呴①,雨露所濡,道德所扶,此皆生一父母而阅一和也。是故槐榆与橘柚合而为兄弟,有苗与三危通为一家②。夫目视鸿鹄之飞,耳听琴瑟之声,而心在雁门之间。一身之中,神之分离剖判,六合之内,一举而千万里。是故自其异者视之,肝胆胡、越;自其同者视之,万物一圈也。百家异说,各有所出,若夫墨、杨、申、商之于治道,犹盖之无一撩而轮之无一辐③,有之可以备数,无之未有害于用也。己自以为独擅之,不通之于天地之情也。
【注释】
①呴(gòu):开口出气。
②有苗:舜时的南方的国民。三危:西方山名,在甘肃敦煌一带。
③撩:古代伞盖或车盖的骨架。
【翻译】
那些上天所覆盖的、大地所承载的、六合所包容的、阴阳二气所孕育的、雨露所滋润的、道德所扶持的,全都产生于一个根源——天地,并共通着和谐之气。所以槐树与榆树、橘树与柚树,可以结合起来成为兄弟,有苗族和三危族可以相通而成为一族。眼看着天鹅飞翔,耳中听着琴瑟之音,而心思却飞到了雁门关一带。人的精神可以飞散到各处,甚至一下子能够飞越千万里远。所以就事物的差异来说,紧挨着的胆、肝就会像胡地和楚越那么遥远;但就事物的相同来看,万物都如同生存在一个角落里那么亲近。战国时期诸子百家学说歧异,各有其产生的缘由。至于像那墨子、杨朱、申不害、商鞅等的学说对于治理国家来说,就像伞盖缺少一个伞弓子,车轮少一根车辐条。有了它可以充个数,没有它也不妨碍使用。如果自以为离开自己的学说主张就不行,那就太不通天地之常情了。